038恶狗拦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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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与此同时,京城一家青楼第三层的包厢里,一名穿着金纹玄衣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。

    房间里燃着味道靡乱的熏香,几名衣着暴露、长相妖媚的女子分散着躺在地面铺着的毛毯上,她们手边还有被碰倒的酒壶,不过壶里已经彻底空了,没有酒水从中流到毯子上。

    男子容颜清隽,脸庞也白皙精致,看样子年纪不大,不过他的眉眼间却总含着一丝少年人不该有的深沉阴郁。

    青楼本该是寻欢作乐的场景,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他处在人间炼狱似的。

    “那可是淩家二小姐淩如?”他偏头问着身边的家丁。

    那家丁伸长脖子,也学他从窗户里看了看街道,确认了两眼才说“依小的看,好像是。”

    “呵,”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笑,不过他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,“几天不见,她倒是变了不少。”

    “变?奴才愚钝,看不出那淩家二小姐有何改变。”

    “胆子变的更大了。”

    清晨的淩府,显得格外寂静,没有街道上那么吵闹。

    淩如站在府门前,看着两个守门的家丁,他们两个正眼睛半睁半闭地打着瞌睡,而本来用于驱赶无关人士的长棍,也被他们垫在了下巴下面撑着脑袋。

    “我去开门,你们等着。”淩如松开抓着宫重烨的手,往前两步,走到了淩府的门前,然后就伸手将未落锁的门推开。

    按理,高门大户家的少爷小姐回府,哪个不是千呼万迎的,但淩如回来,府里的人却像根本不在意似的,别提迎接了,只怕她回府这件事都没几人知道。

    悦儿看着自家小姐瘦弱的背影,眼睛又从淩家守门的两个家丁身上扫过,心里暗骂这几个家伙真不是东西。

    而小容似乎从她的表情上读懂了她的意思,虽然她自己也为小姐这待遇感到不公,但她心里再不甘不愿,明面上也不能表现出什么。

    因而她用手肘轻轻戳戳了悦儿的腰,示意她收敛点,悦儿接受到她的暗示后,虽然心里还是气着,但好歹嘴没翘的那么高了。

    淩府的门虽然看上去不大,但是要推开,淩如还是得花不少力气,厚重的木门在地上划过,发出一阵声响。

    而那两个打瞌睡的家丁,则是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,还没拿稳手里的长棍,就大声喊了句“恭迎老爷回府!”

    “不是老爷,你们是什么人,想进淩府干什么?!”王符拿起手里的长棍就拦在淩如面前,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。

    淩如偏头看他一眼,“我进府,还要你一个下人同意不成?”

    方才王符刚睡醒,脑子还不清醒,再加上淩如背对着他,所以他自然没认出她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淩家的二小姐。

    不过就算是二小姐又怎样,他王符可不怕,“哦,二小姐啊,我乍一看还没认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知道,为何不让我进去?”淩如扬起半边眉,十分不悦地指了指她身前拦路的那根棍子。

    “进去自然是可以,不过你得从后门进,不能从正门走。”说完这句话后,王符就抬起下巴,等着淩如自己识相地滚去后门,毕竟这么多年,他都是这么应付她的。

    闻言,淩如不气反笑,她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王符,语气里不屑又带着讥讽地问道“王符,我是什么人,你又是什么东西啊?真以为我平日里不计较,你就能爬到我的头上去了?”

    “人和畜生,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,希望你能认清自己,给我让路。”

    听见自己被骂成畜生,王符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,他收回拦路的棍子,抬起来就打算打淩如,“贱女人,你骂我是畜生?!”

    宫重烨抬眼看着王符拿棍子的手,波澜不惊的脸上浅荡过一丝杀意,小容和悦儿也是满脸的担忧,生怕小姐要挨上这么一棍。

    但作为当事人的淩如,却反而将自己的身体往那棍子上靠了靠,语气轻松道“我是贱女人,那生我养我的父母亲,是不是也是贱男人贱女人,嗯?”

    “在卫国,以上犯下要判什么来着,哦对,好像是杖刑八十,林府之前就有个不懂事的下人冲撞他们少爷,结果他才挨了三十杖就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王符,你猜,你能挨上多少下啊?”

    明明淩如说话时,脸上带着明艳的笑意,但是王符却觉得有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生起,直冲他的天灵盖。

    “让开,不要让我再说一遍。”淩如收起脸上的笑意,寒着脸沉声说道。

    王符咽了咽口水,捏紧了手里的棍子,往后退了三步。

    “我们走吧。”淩如笑着牵起宫重烨,带着悦儿和小容往淩府走,她在亲近的人面前收起了所有的凌厉和锋芒,仿佛刚才威慑王符的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王符呆愣愣地看着淩如她们走远,二小姐怎么从岭南回来一趟,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,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大夫人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里,王符扔下手里的棍子,和另一个守门的家丁交代了几句后,就朝着淩府正中,钟离惠住的香兰院跑。

    “诶诶诶,你大清早的不守门,跑夫人这儿来做什么?”门口的丫鬟把王符给拦住了。

    “我、我、我有关于淩如的要事要禀告夫人。”因为紧张,再加上奋力奔跑导致的大喘气,所以王符说话都有些结巴。

    “再重要的事,那也得等夫人梳妆好再说。”那丫鬟显然不把王符放在眼里,“你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,不然老爷回府看见你不守门,怪罪下来,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让他进来吧。”钟离惠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,她慵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。

    “让我进去啊,让我进去!”

    王符急的直跺脚,但那丫鬟却是不急不缓地给他开了门。

    房间里,钟离惠正坐在梳妆台前,任由她的贴身丫鬟叶流给她梳头,钟离惠因上了年纪,眼角也有几丝细纹,但她的妆容十分精致,显得她稍微年轻了些。

    她穿着朱红色罗裙,上面绣着大朵的月季,月季的枝叶算不得繁茂,但每枝每叶都绣的栩栩如生,而且都用金线滚边,一看就是非上等绣娘所不能绣出的精品。

    “你方才说,有二小姐的事要禀告于我?”钟离惠身后抚上自己身后的一根流苏发簪,然后偏过头对着镜子,想看它衬不衬自己今天的妆。

    “是,没错,二小姐她从岭南回来了,而且小的看她似乎像是变了个人,我心里放心不下,因而特地告知夫人。”王符跪在地上,用和对待淩如时截然不同的恭敬态度说着。

    闻言,钟离惠摸发簪的手微微一顿,但很快,她就又恢复了正常,“就算再变,她又能成什么么气候?野鸡永远是野鸡,再变也成不了凤凰。”

    她语气温柔,神情淡然,若是不听话里的内容,恐怕没谁会想到她能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。

    “可、可是——”王符想说事情不是夫人想的那样,但显然钟离惠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,“够了,你走吧,事情我自己会处理。”

    “是夫人”王符像一条丧家之犬似的,失魂落魄地从地上起身,然后离开了香兰院。

    在她走后,叶流替钟离惠捏着肩,回想着方才王符异样的表现,有些担忧地说“夫人,奴婢瞧着王符那慌张模样不似作假,难不成二小姐在外头待了这么几天,真的改性子了?”

    钟离惠艳红的唇瓣弯起,她嗤笑一声,“不过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,知道怕罢了,难不成你还指望她是只火凤,浴火重生?”

    闻言,叶流心里那不祥的预感才降下去,她跟着钟离惠后头笑道“夫人说的是,二小姐就是只草鸡,怎么可能成凤凰,就算真有凤凰,那也是夫人您还有咱们三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嘴,倒是越发会说讨人欢心的话了。”叶流这话显然是说到了钟离惠心坎儿里,她脸上的笑也跟着真诚了些。

    叶流拍着马屁“那还不是夫人教的好。”